我们知道,电影表演的纪实性取决于电影艺术的美学特征,即电影的纪实性。电影艺术由于它的技术性 ( 指摄影机的纪录能力 ) 使电影对物质现实的描述比其他姐妹艺术有着相对的纪实意义,电影对空间、时间以及其他物质元素的使用,也比其他姐妹艺术相对自由得多。而戏剧艺术对空间的选择只能有一个 ( 即舞台空间 ) ,所以不论在舞台上如何去改变或表现空间,观众只能得到一个假定意义的舞台空间,对创作者来讲,对空间的选择也只能服从这个先天的条件。电影则不同。如前面论述过的,电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去纪录世界上所存在的所有物质空间,这种广泛的表现性就给电影表演带来了一个前提,即电影表演艺术的丰富性和逼真性。电影的纪实性美学特征,限定或决定了电影表演的基本特征是真实、逼真和生活化,以及类型的多样化和表演上的广泛性和灵活性。
如上所述,电影表演真实性的特征只是相对于其他假定性较强的表演艺术而言。也就是说,电影表演艺术的真实感是一种美学风格意义上的境界和要求,决不是不改变任何生活原态的表演,这与纪录片中人物的银幕活动有着质的区别。任何表演艺术均带有假定和虚构的成分,这一点同样适合于电影表演艺术的定义。
戏剧表演艺术生存于一个假定的舞台空间。在剧场里的表演与假定环境的关系,以及舞台技术性的要求,使戏剧表演可以接纳相对稳定的表演中的假定性因素。从观赏角度讲,接受者 ( 观众 ) 走进剧场,就在意识中引入了一种假定性。在这样一个特定的空间里,观众在接受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对一切假定的内容产生联想式的真实感,从而达到情感上的共鸣。而电影表演艺术的环境是真实的,表演者在表演时为了协调这种与物质环境的关系,不可能不去考虑这个真实感的前提。真实的环境,生活化的氛围,必然要产生生活化的真实表演,否则即是一种不协调。表演艺术所生存的空间并非是决定表演真实与虚假的唯一元素,但的确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就像戏曲艺术的舞台演出形式,用胶片纪录下来会成为舞台艺术片,而如果不改变舞台表演形态就在实景中进行电影式的拍摄,就会产生非驴非马之感;反过来讲,也很难想像在真实空间中虚假的表演所带来的不协调与不准确。
从演员的表演创作角度来讲,在对几种表演艺术进行对比之后,不能简单地作出戏剧表演与电影表演哪种表演容易或哪种困难的结论。这里面有一种适应方式与创作角度的问题。表演界有一种观点认为:戏剧表演艺术要求演员有良好的表演素质和全面的表演技巧,而电影表演则不需要这种素质和技巧,只要凭本色和本能进行表演就可完成电影中的表演任务,故推断出演话剧难而演电影容易的结论。这种观点又派生出当戏剧演员难而当电影演员容易的论点。这些认识实际上都带有一定的片面性。
戏剧表演要求演员一旦登上舞台,不管有多少台词、有多少动作,都要把一场戏演完,这就要求演员具有较强的持久的自我控制能力。而电影表演的短暂性、非连续性则要求演员必须立即进入,包括情感的调动和投入,对人物状态的捕捉,都必须快而准确。这同样是对演员自我控制能力的严格考验。
戏剧表演与电影表演的区别在于本身艺术系统的构成方式和美学形态不同,而演员的创作是以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方式进行的。演员对各种表演形态的区分和把握是创作的标准,而不是哪种表演容易或复杂的问题。有许多优秀的戏剧演员在舞台上非常具有魅力而在银幕上却毫无光彩的例证比比皆是,而同样的既有舞台魅力又有银幕魅力的演员也大有人在。电影表演艺术的创作绝不是用容易或简单而概括的,优秀的银幕表演艺术家同样需要良好的表演素质和全面的表演技巧。美国著名舞台银幕双栖演员马龙?白兰度曾说过:
舞台演员直到第一次拍摄电影时才认识到他所受过的训练远远不能认为是完备的,……这是一种最难对付的表演形式,任何人只有成功地通过这一考验,才能第一次称自己为演员。当你在表演一个心碎的镜头时,内心深处必须意识到,如果你的头动得太过,哪怕只有一寸,那你就会离开焦点,甚至出了画面。这才是表演。
他的这段话道出了表演与艺术本体的关系,也说明了电影创作的繁杂性。
由于电影和戏剧所表现出的不同的时空关系,必然形成其不同的表现手段。